名义上是占星屋,其实不过是有扇巨大天窗的普通房间而已,房间里有很多书架,以多米诺骨牌的方式有序排列。书架上面放的都是有好些年份的古书,所以就没有点蜡烛,如果不小心把这些古书烧了主人肯定心疼死。房间正中央有有一张檀木桌,一个人正坐在檀木桌边看书。他坐在一片阴影之中,浑身像是罩了一层黑纱,看不清他的面目。这可不像是个看书的好地方。
“喂喂喂!在我印象里你可不像是个节约的人,就不能开开灯吗?如果不是乐米在雨中挥舞荧光棒我都找不到这里来。”冷清溟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换好西装后推开了二楼的门,入眼的就是这和禁闭室差不多黑的房间,还有一个在黑暗中看书的神经病。
“在我的印象里你也不像是个邋遢到会穿睡衣出门的人。”黑暗中传来了擦燃火柴的声音,张子房点燃了一根蜡烛,又小心地用石棉网将烛焰罩住。微弱的烛光下,他精致的脸就仿佛一件艺术品,缥缈得让人稍稍有些失神。
桌子边放着茶杯,冷清溟很不客气地端起来吹了吹,然后猛喝一大口,抱怨道:“你已经节约到连茶叶都不用,直接喝白开水了吗?”
“蒸饺店没翻修,老电路一遇暴雨就全部‘咔嚓’了,我的茶叶都在保险柜里,断电之后打不开,没办法。别说,你洗澡时间再久一点儿的话,我白开水都没得喝。”张子房单手支住下巴,歪着头微微笑着,他边说边打量着冷清溟。许久不见,这小子还是老样子,没变。
“这几年你一直在复欢吗?”冷清溟问道。他找了把椅子坐下,也在细细地看着张子房,对方虽然隐在阴影之中,但那双反射这烛光的眼睛可藏不住,那是一双如老狐狸一般平静又带着狡诈的眼睛。
“没,我比较喜欢四处游荡,最近才在这边定居,有事要办。”
“什么事?对了,你找我来干什么?不是说有急事吗?”冷清溟连问两个问题。
“你在英帝利斯有暗线吗?”张子房说。
“暗线的话没有,千月都府和诺圣利尔的关系不是特别好,暗线穿插不进去,双方的工作人员也很少来往,一般都是索迦亲自来千月都府研探,行贿也做不到。”冷清溟回答问题时很自觉地没有直视张子房的眼睛,看多了晚上会做噩梦的。
“那你和索迦有联系吗?”张子房又说。
“也没有,我不是很喜欢索迦那个女古董,虽然她研磨咖啡和缝制西装的手艺确实不错。”冷清溟幻想着醇香的黑咖啡,又喝了一口白开水。
“哦,这样啊,那你应该不知道那件事。”张子房有些失望的样子。
“等等,你说的事该不会是英帝利斯三个月前发现‘神坟’的事情吧。”冷清溟非常不满张子房的那副表情,赶紧说道。
“嗯?你知道啊?不是说没暗线吗?”
“开玩笑,三个月前英帝利斯可是闹得轰轰烈烈呢,总管索迦重伤,大帝亚尔弗列德身体严重透支,消息早就从英帝利斯内部传出来了,诺圣利尔的外交官还来向我请求过医疗援助的。”
“哦,这样啊。”张子房看起来并不是十分惊讶,“你不生气吗,三盟明明规定过,无论三方哪一方发现了神坟,都必须在第一时间内无条件通知另外两方,然后共同商量对策。英帝利斯很明显对中弦陵和东绳叶隐瞒了消息吧,你们双方的代表人都不表示一下?”
“你的盟约背得比我还熟。”冷清溟吊儿郎当地把双腿靠在桌子上,叹声说:“这些事,知道了也管不着的。东绳叶当年不也隐藏了神坟的消息吗?有了前车之鉴,诺圣利斯那帮人怎么可能听话。如果有一天千月都府也发现了神坟,我想我也不会通知诺圣利尔和万华御守阁。”
“关系真复杂。”张子房很无奈地摊了摊手,问道:“你不派人去打听一下从神坟中带出的‘神骸’的消息吗?”
“这个就不用了吧,诺圣利尔那帮人的品行虽然不怎么样,但我相信他们是不会用神骸去做坏事的。”
“看来你还是有些事不知道。”张子房看着冷清溟那副佛系的表情,不小心笑出了声。
“你什么意思?”冷清溟皱了皱眉头。
“神骸被带出来的时候,索迦并没有受伤,亚尔弗列德也还在英帝利斯。”张子房给了个小提示。
冷清溟的脸色突然变了。
“神骸被意魇楼的人抢走了,索迦在神坟处安置的补给站里受到了意魇楼极北支部的袭击,闻讯赶来的亚尔弗列德等人与意魇楼展开了战斗,但是被埋伏了,这才导致了你说的‘索迦重伤,亚尔弗列德身体透支’,其实诺圣利尔近一半的成员都牺牲了。”张子房慢慢地说出了这些话,表情平静,他阐述这些人命关天的事就像是在和家人说家常一般。
冷清溟其实也并不关心诺圣利尔牺牲了多少人,只是在听到“意魇楼”这三个字时,他的嘴角还是不受控制的抽搐了起来。
“意魇楼!他们怎么知道神坟的事情?”
“你不会安排暗线不代表别人也不会,意魇楼的手段有多丧心病狂你也是知道的,诺圣利尔可不会像你一样用最大的精力来防备意魇楼。”张子房眯缝着眼,准备看看冷清溟接下来会有什么反应,他很喜欢这么捉弄人。
冷清溟本来还很着急的,但看到张子房那诡异的笑容后,突然就静了下来,说道:“你继续,之后发生了什么?”
“意魇楼将神骸带回了极北分部,与早已准备好的五号实验体进行了融合,然后成功了。至于亚尔弗列德那边,因为他们不熟悉意魇楼外加诺圣利尔的惨重损失,所以根本无法对极北分部展开进攻,然后亚尔弗列德就选择了隐瞒消息,着后打算。”张子房慢慢地说着,慢慢地磨着冷清溟的耐心,如他所愿,冷清溟的脸色开始越来越难看起来,“半个月后,极北支部出意外了,五号实验体流出,被奉命在极北调查的诺圣利尔专员收回,送去了皇室城堡。再一个星期后,五号实验体不知为何从皇室城堡逃出,而亚尔弗列德则下令让诺圣利尔所有专员去追捕五号实验体,并且——无条件击杀。”
最后几个字张子房拖得格外长。
“从皇室城堡逃跑也是那该死的刑法里的死罪吗?”冷清溟人都听傻了,“亚尔弗列德疯了吗,他应该派人去保护五号实验体才对吧!为什么要无条件击杀。”
“不知道,反正是亚尔弗列德下的命令。”张子房又摊了摊手。
“天啊这个疯子神经病老年痴呆!五号实验体现在在哪儿?我派人去保护她!”冷清溟猛地站起来,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虽然他们平时也干着弑神的工作,但是成功融合了神骸的人类是可控的,培养好之后是绝对的弑神利器,谁拿着谁就是大哥,现在亚尔弗列德竟然要毁了这柄利器!
“别激动,我已经把五号实验体救下来了。”张子房说。
“你把五号实验体救下来了?在哪儿?蒸饺店里吗?”
虽在疑问,但冷清溟却深深地缓了口气,五号实验体在张子房手里就好说了,在他手里的东西不可能出问题。冷清溟端起茶杯,准备喝口水冷静冷静。
“我把她送回意魇楼极北分部了。”
“噗!”冷清溟把嘴里的水全都喷了出来。
“冷静,冷静,我不是把她送还给意魇楼了,是派她去救一个人而已,你知道的,意魇楼极北分部328层的禁制几近恐怖,只有融合了神骸的人才能在那里活动自如。”张子房淡淡地递给冷清溟一张干净的手帕。
你丫真是语不惊人不死不休啊!冷清溟内心怒吼。
“咳咳咳……”冷清溟擦干净身上和桌子上的水,“救人去了?意魇楼极北分部328层,关的好像是soulhunter来着?把他救出来干什么,再毁掉一次五角大楼吗?”
“这就是我找你来的原因,五号实验体救出soulhunter后会来到复欢市,在明天中午之前,你必须把‘皇将之刃’的所有精锐都调来复欢市,然后全部由我来指挥。记住,是全部。”张子房的语气中突然多了一丝命令的意味。
张子房很少会这样,但是冷清溟见过,他明白,张子房又要搞事情了,大事!
“你就这么确定五号实验体能将soulhunter救出来?我记得他好像有严重的人类厌恶恐惧症来着,他不会跟别人走的。”
“不,不会的,这一点你可以放心,五号实验体是不会被soulhunter讨厌的。”张子房收起了笑容,表情开始严肃了起来,那是一种不允许任何人质疑的表情,“五号实验体是一个很特别的人,至少对soulhunter来说,她是特别的。”
“好吧。”冷清溟已经放弃质疑了,他现在应该相信张子房,“全部精锐都调来的话有些困难,有少部分专员抽不开身,可以找一些专业人员吗?”
“可以,不过动作要快,明天中午之前必须全员到位。”
“明白,可以告诉我五号实验体的名字吗?或者代号。”
“阿普勒斯·拉斐尔,是个很可爱的小女孩。”张子房说。
“那么,这次你的计划又是什么呢?我觉得必要时我可以帮助你一下。”冷清溟这是真心话,张子房干得事情可不能失败,出了一点儿差错的可能会瞬间覆灭一大堆无关的人。
“抱歉,这次事发突然,所以没有计划,我准备走一步看一步。”张子房合上书,伸手捻灭蜡烛,看着对面颇有些担忧的冷清溟,他苦笑道:“这次会是一场很艰苦的战斗,你可能要因为我而同时与三方势力为敌。”
阿普勒斯·拉斐尔,伪名,年十三岁。
走了差不多四十几分钟后,阿普勒斯又遇到了一面很奇怪的青铜墙壁,不,不对,应该是一面石壁,它没有青铜那种特殊的触感。阿普勒斯敲了敲石壁,退后两步,再次打开了手电筒,禁制到这里已经消失了,手电的光芒照射范围要比之前大上很多。阿普勒斯手机上的平面图已经不见了,转而换成了一串红色的英文单词“Endpoint”。这面石壁就是终点。
石壁和之前的青铜墙壁不同,它很大,完全挡住了前进的道路,不留一点儿空隙。手电扫完整面石壁后,阿普勒斯发现突然石壁的中央还有一幅巨大的画。画应该不是刻上去的,有颜色,细节处理得很到位,整幅画界限分明地分为了两部分。
画的左侧是一片百花盛开的美丽花海,阳光明媚,生机盎然,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子站在花海的右边缘。女子有一头及腰的银白色长发,却穿着一条全黑色的蕾丝边长裙,光洁的小腿线条纤长美好,皮肤素白如牛奶。女子的表情很奇怪,明明身处如此美好的阳光花海之中,但她却在哭泣,微红的眼角边无声地落下泪水。
画的右侧则是一个穿着银白色风衣的黑发男子,身材挺拔,双腿修长,他正坐在一片焦黑色的土地上。地面寸草不生,男子的周围遍布的是无尽的烈火和无数腐朽的骸骨,鲜血与黑暗是这幅画的主色调。和女子一样,男子的表情也很奇怪,他在微笑,笑得很轻松,也很淡然,对已经到了脚边的烈火和白骨视若无物,干净的风衣与脸上的笑容在这片黑暗之下显得格格不入。
男子坐在地面最左侧,和女子靠的非常近,女子站着,男子坐着,衬得前者很高的样子。女子无力地垂下左手,手心对着男子;而男子,则微微抬起了右手,用自己的手背贴紧了女子的手心。
明明两人只有手与手之间的连接,可恍惚之下,这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却因两人而融合在了一起。微风吹过,吹起了女子脸上的泪珠,吹起了她的裙摆,吹起了无边的花海,也吹起了男子细长紧密的刘海,露出了那双猩红的,藏有无限杀戮的眼睛。
“白南阿:大姐你在干什么?”
手机的震动,让阿普勒斯从幻梦中清醒了过来,她竟然看入迷了!阿普勒斯不懂艺术,被困在意魇楼中的她只看过不多不少的漫画,在她心中,艺术就是画的好看的漫画而已。但现在,她看懂了这幅画的美,不同于漫画,它美得令人震撼,阿普勒斯甚至不知道该怎样用自己有限的词汇来形容它。
“阿普勒斯:没干什么,石壁上有一幅超级好看的画。”
“白南阿:那不好意思了。请拿出给你准备好的炸药,把这面石壁炸穿,石壁后面有一扇门,打开门之后你就能见到soulhunter了。”
………………
短暂地悲伤了一会儿后,阿普勒斯拿着手机给石壁拍了一张照片,然后从背后的小包里摸出了一小团用塑料纸包裹好的墨绿色橡皮泥。这些橡皮泥是臭名昭著的C4塑胶炸药,携带方便使用简单且威力巨大,阿普勒斯带的这一小团还是被白南阿强化过的,这么一点儿足够把石壁炸穿了。
“白南阿:大门在石壁中偏右侧,请不要乱炸,你带的炸药分量有限,最多只能炸个两三米的洞,请精准爆破。爆炸会触动警报,守卫人员会在十五分钟内赶到现场,所以你的动作一定要快,找到soulhunter后尽快带他离开。”
“阿普勒斯:soulhunter是个小男孩对吧,长得好看吗?”
“白南阿:超出你的想象。”
“ok!”阿普勒斯布置好炸药,搞定引信后迅速退出十多米远,随后剧烈的爆炸声带着火光在这封闭的空间里来回激荡,宛若雷鸣一般。阿普勒斯也不管烟尘有没有散去,打着手电筒就向炸出来的空缺处走去。
空缺处有一扇门,那是一扇银白色的气闭门,有门把手和密码锁,差不多一米宽两米高,但是很不幸,阿普勒斯把密码锁炸烂了。
“阿普勒斯:你有密码吗?”
“白南阿:有,不过密码锁被你炸烂了。”
“阿普勒斯:那你能搞定这扇门吗?”
“白南阿:能,不过要花点儿时间,你原地休息一下吧,不要乱走。”
“哦。”阿普勒斯再次席地而坐。
几秒钟后,气闭门上的门把手突然摇晃了两下。
“嗯?”阿普勒斯站起身,十分手贱地去拉了一下门把手。气闭门突然解锁,十三道保险拴同时回缩传来“咔咔”的响声,这个厚达二十五厘米的气闭门就这么轻易地打开了。
“阿普勒斯:这门是你搞定的?”
“白南阿:没,估计是被爆炸波及了,内部重要零件损坏,然后就打开了。”
“阿普勒斯:太草率了吧,soulhunter是一只没有智商的香猪吗,负责人连个高级一点儿的门都舍不得用。”
“白南阿:这门就是用来装饰的,前面的空间陷阱才是关键,没有我你能走到这里来?换别人早就去萨哈拉沙漠啃仙人掌了。”
虽然道理是这么说,但是这门开得真的很草率啊!
阿普勒斯吃力地拉开门,一股极其寒冷的气流在开门的瞬间猛然从里面涌出,还夹杂着一股很好闻的清香,好像是蔷薇花的味道,这种感觉就像是打开了一个塞满高级香水的冰箱一样。待寒流消失后,阿普勒斯快步走了进去。
门后是一间小屋子,装饰得很单调。木地板上铺着干燥柔软的榻榻米,屋子的正中央放着一张不大的被炉桌,桌面干净,只放了一个四角的烛台,烛台上的四根蜡烛格外的亮,它们的烛焰里中,摇曳着整个房间的倒影。
屋子除去门这边外共有三面木墙,一面是一扇木质拉门,门上贴着一张白纸,用中文写着墨黑的“沐浴”二字;另一面挂着一幅很大的浮世绘,一般的浮世绘上都会画上一些著名的神魔鬼怪,而这一幅上画的却是一朵蓝色的蔷薇,栩栩如生,仿佛屋子里的清香便是由它散发出的;最后一面墙上有三个挂钩,分别挂着一件银白色的小号风衣,一件烫银的恶魔之翼印纹白长袖,还有一条雪白的九分长裤。看来主人很喜欢白色调。
屋子没有什么隔间,那个看起来可能是浴室的地方就是全部了。
阿普勒斯没脱鞋就进去了,她十分小心地踩在了那些没铺榻榻米的边缘地板上。地板很干净,明明是粗糙的古木,却打磨得异常光滑,甚至在反光。屋子里还是很冷,那股清香也一直没有散去。阿普勒斯慢慢地动着,向左侧的浴室走去,拉门边还有一个柜子,阿普勒斯刚才没看见,那个柜子上,用木架架着一柄古剑。
阿普勒斯其实对剑是并不怎么感兴趣的,但是这把剑做工非常漂亮,剑身上还塑有一条长龙,阿普勒斯没见过中弦陵的龙,长得像蛇一样。
古剑没有配剑鞘,就这么端放在木架上,白蓝色的秘铁剑身倒映着昏黄的烛光,金色与蓝色交相辉映,美得就像是一件艺术品。那条长龙似乎察觉到了缓慢接近的阿普勒斯,炯炯有神有神的双眼顿时绽放出炽热的光辉。但阿普勒斯没有看见,她现在很好奇,因为她感觉到了一股很奇怪的能量波动,是这柄古剑散发出来的!
当那双小手快要触碰到那玉石般的剑柄时,旁边的木质拉门突然打开了,一个人,携着浓浓的雾气从里面探出了身影,木屐接触地板传来清脆的“嗒嗒”声。
是一个和阿普勒斯差不多高的孩童,穿着一件蓝白配的绣花和服,领子不高,露出了她白皙的脖颈和不大明显的锁骨。孩童戴着一个与和服同色的狐妖面具,这种面具东绳叶的很多摊位上都会卖,但孩童的那个却不是那些量产货能比的。她的面具是用桃木制成的,轻巧耐久,狐面也是一笔一画真正用颜料塑形的,带有一种图腾的感觉。
阿普勒斯愕然转头,而孩童却如没看见她一般慢慢地走向屋中,随后很庄重地在被炉桌边跪坐而下。她将白嫩的手从宽袖中探出,然后伸向桌子底下,细细地摸索着什么。如果不算阿普勒斯在内的话,这一切会显得多么朴素而古老,甚至会让人生出一种回溯了时光的错觉,这是只有在名家们的画中才能见到的场景。
孩童做得笔直,宽松的和服下看不出她的身材,不过相来是和阿普勒斯差不多的。她刚洗完澡,头发还没吹干,湿润的头发整齐的披散在脑后,并不长,只到了后颈处。
什么情况,白同志不是说这里面关得是soulhunter吗?soul是个男孩对吧,这个穿着怪异的女孩是怎么回事?阿普勒斯愣在那儿,想动一下来着,但是又不敢动,对方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也不至于关在这儿吧,万一她对自己不利怎么办?
木盒叩击桌面传来了轻微的响声,阿普勒斯一个冷颤,双眼死死地看着女孩。女孩从被炉桌下的暗阁里摸出了一个木头盒子,盒盖划开,里面装的是两块不大不小的绿豆糕。女孩抬头,终于正眼看向了阿普勒斯,但后者却依旧愣在那儿,表情紧张。
女孩的眼神是死的,没有一点儿光亮,也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波动,像是隔着一片薄雾般朦胧,又像是已然万年冰封般的寒冷。被这样的眼睛盯着,阿普勒斯有点儿毛骨悚然的感觉,不过这只是她单方面的感受罢了,女孩还并没有对她露出敌意。
“坐。”女孩说话了,声音很稚嫩,有些淡然,甚至有些冷。
阿普勒斯可不敢违抗,乖乖地脱掉了鞋子学着女孩的样子跪坐在她对面。女孩将盒子推向阿普勒斯,视线再次对准在后者身上。
“谢谢。”
阿普勒斯礼貌地低头,用满是冷汗的手拿起一块绿豆糕放进嘴里,但是没过两秒她就后悔了。绿豆糕根本没味道,入口的感觉像是在嚼用水和好的沙子一样。阿普勒斯生硬地把绿豆糕咽下去,吐出来的话太失礼了。
“呵。”女孩看着表情扭曲的阿普勒斯,微微地笑了笑,冰冷的目光突然柔和了许多。
“白南阿:怎么样,看见soul了吗?”
口袋里手机的震动让阿普勒斯一激灵。
“阿普勒斯:不对吧,soul不是男的吗?我面前这个是个女孩好不好,你是不是搞错地方了?”
白南阿:………………!!!
“白南阿:没,没有,soul就是个女孩,我之前不小心说错了。怎么样,soul有没有对你露出敌意?或者下意识地远离你?”
“阿普勒斯:应该没有吧,我和她坐得很近,而且她刚才给我吃了绿豆糕。”
想到那口感致命的绿豆糕,阿普勒斯的表情又变得难看起来。
“白南阿:非常好!请马上带她离开。”
“阿普勒斯:怎能带她离开?”
“白南阿:你直接对她说‘可以和我做一个交易吗’就可以了,她绝对会跟你走的。”
这么简单的吗?阿普勒斯抬起头,却又愣住了。
在她低头发信息这段时间里,女孩一直在安静地看着她,那种眼神,就像是要将她的灵魂都看透一般。特别是阿普勒斯抬头的那一瞬间,她发现女孩的眼睛里似乎有了色彩,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情绪,不过很快就消失了。
“soul?”阿普勒斯声音很轻很轻地喊着女孩。
女孩点点头,默认了阿普勒斯对自己的称谓。
“你是在看我吗?”阿普勒斯问道。
“是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是不是不应该看着你……”soul很不自然地把头低了下去。
soul的语调很奇怪,每说两个字就会短暂地停顿一下,声音小小的,比第一次上台演讲的害羞学生大不了多少。她好像很在意阿普勒斯的意见。
“不不,我不介意,不过你为什么要看着我。”阿普勒斯没想到soul会这么听话。
“因为你长得很漂亮。”soul说得非常直接,同时她还眨了眨眼,目光澄澈得仿佛在说“我绝对没有撒谎”。
呃……漂亮……阿普勒斯的脸瞬间就红了。
“嘿嘿……谢谢,第一次有人夸我漂亮。”阿普勒斯傻傻地笑了笑。
soul没有说话了,她又在静静地看着阿普勒斯,目不转睛地,仿佛想把阿普勒斯的笑容印在自己的眼中。
可以问你一些问题吗?soul本来是想这么说的,但是阿普勒斯又把头低下去了,所以她就没说。
“白南阿:搞定了吗?请抓紧时间,守卫人员还有七分钟赶到。”
哦对!正事!差点儿把正事忘了。
阿普勒斯抬起头,完全忽略了soul看向自己时那近乎呆滞的目光,小心地问道:“soul,我可以和你做一个交易吗?”
“交易?”
“对,做一个交易。”阿普勒斯重复道。
“可以,任何人都有做交易的权利。”soul的眼珠微微颤动了一下,再看向阿普勒斯时变得格外的认真,“那么,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想让你跟我走,离开这里。”阿普勒斯蹩脚的中文稍稍说快一点儿就变成了不分音调和平舌翘舌的火星语,不过soul没有介意,听得非常仔细。
“那么,你的交换条件呢?是什么?”soul又说道。
“啊?交换条件?”阿普勒斯很疑惑,白南阿似乎并没有告诉自己还有这个东西。
阿普勒斯再次低头,准备向白南阿求助一下,但是soul却突然打断了她。
“请你放下你手中的东西,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准备向别人求助,这在交易中是违反规则的。”soul的眼神稍稍凌厉了一点儿。
啊?额……原来她知道啊。阿普勒斯很尴尬地放下了手中的手机,努力思考了几秒,说道:“你可以给我解释一下什么是‘交换条件’吗?”
“可以。”
soul停顿了一下。
“交易是由双方共同来参与的,而现在,你是所谓的‘提出者’,即提出交易的人,而我是接受者。你的要求是让我跟你离开这里,我可以满足你的要求,但相应的,你也应该满足我一个要求来实现平等,即所谓的交换。”soul歪歪头,眼睛睁得很大,“也就是说,你也要为我做一件让我满意事情,或是拿出一样令我满意的东西给我,我才能跟你走。”
这么一大堆绕口令的话阿普勒斯当然没有听懂,但是其中有一句她可是听得非常的明白。她必须为soul做一件令她满意的事情,或是给soul一样令她满意的东西,不然soul就不跟自己走。
她现在能做什么事?好像什么都办不到吧?她只剩下几分钟的时间了。满意的东西?现在阿普勒斯身上还有什么东西可以给soul?soul对手机和自己身上剩下的一点儿C4炸药感兴趣吗?
soul从阿普勒斯的脸上看出了为难的神色,她说:“这样啊,你现在什么也没法办到,什么也没法给我,对吗?”
阿普勒斯无奈地点点头。
“那好吧,我先跟你走。”soul一转话锋。
“啊?”阿普勒斯没反应过来。
“你只是现在没有办法做到对吧,以后肯定会把交换条件补上的,所以我就先和你走吧。”soul又歪歪头。
“你是说我现在什么都不用给你,你就可以跟我走,但是我以后要把交换条件补上?”阿普勒斯反应过来了,并且理清了大概的思路。
“是的。”soul点点头,“但这只是我的个人意见,你同意吗?”
“当然同意啦!”阿普勒斯生怕soul反悔,赶紧一口答应下来。她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先把soul带出去才是现在的当务之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好的,交易达成。”soul缓缓站起身。
呼,总算搞定了。阿普勒斯从心里松了口气。
“不好意思,请稍等一下,我需要收拾行李。”soul向柜子边走去,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未上漆的小箱子,转身将墙上的风衣,长袖和长裤收进了箱子里,没有整齐地叠好,就这么胡乱地塞了进去。而那把古剑,则被soul用红绳绑在了腰间。
阿普勒斯心说你个女孩还买这种男性化的风衣干嘛?但是又一想,soul穿着风衣提着古剑去砍人的样子肯定很帅。对了!那把古剑!
“这把剑叫做‘龙国光渊’。”soul看明白了阿普勒斯的小眼神。她记得阿普勒斯刚才好像准备拿这把剑来着,应该是很感兴趣的。
“白南阿:守卫人员离你们还有不到一百步的距离,请快速离开,港口为你们准备的飞机已经被发现了,动作快一点儿!”
沿路跑回去然后坐电梯上楼?开玩笑,白南阿准备了更好用的东西。阿普勒斯伸手向背后的小包里探去,她现在感觉自己的小包就跟某蓝胖子的口袋一样,不过她要掏出来东西的可不是任意门。
远处一声巨响,一道剑光随后应声而起。阿普勒斯进来时没有关门,远处有人用枪瞄准了她的脑袋,所幸soul的反应很快,在空中就用龙国光渊将子弹拦了下来。那是柯尔特左轮改良版,使用超大口径的子弹,被誉为手枪中的狙击枪,一枪差不多可以把阿普勒斯的骨头都震碎,所以soul现在可不好受。龙国光渊的剑身上并没有留下丝毫痕迹,但是soul的虎口却被子弹带来的余震给震裂了,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挥剑。
soul上前一步,飞身一脚踹在了气闭门上,气闭门猛然关闭,几乎陷进金属门框里,这厚重的金属门在她脚下就跟烂木头一样。大门关上的那一刻,外面又传来了很多很响的金属碰撞声,不仅是柯尔特,守卫人员门还配备了微冲。
“该死,别乱开枪啊!伤到雪大人我们全都完蛋。”外面传来了一阵怒吼,这气闭门的隔音效果不怎么好,果然是劣质门。
“砰”的一声闷响,气闭门从外向内动了一下,外面有人正在用跟soul差不多大的力气踹门。阿普勒斯觉得她现在正跟一群怪物待在一起。
“快点,我抵不住了。”soul左手抵门右手卸力,扭头看向正在呆呆看着自己的阿普勒斯。
光顾着震惊了,阿普勒斯又差点儿忘了正事。她从小包里摸出了两张青色的符纸,用手搓了搓,然后凑到被炉桌边,将符纸用蜡烛点燃后,她给soul和自己一人贴了一张。符纸的质感很古老,上面黑色的墨迹蜿蜒如蚓虫,燃烧得很快,但是却没有生成余烬,纸焰也并未波及两人的衣物。
守卫人员撞开气闭门时,soul和阿普勒斯已经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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